2016年1月17日 星期日 晴
昨晚在751看音乐肖像演出,节目结束送朋友到房山长阳,回到家已后半夜两点多。今天夫人订购的腊梅树需要种植,虽没休息好,也不能不进趟山。到山寨进院门,一地白雪在迎接着我们,两人走过,两串脚印,有了人迹,寂静的院子顿时有了生气。
夫人是个闲不住、眼中总有活的人,我打水回来,走廊客厅不见她的踪影,最终在厨房看到了她。她爬上了人字梯,在擦瓷砖墙面,看看抹布浸过的一脸盆水有多黑,就知道这墙有多久没清洁了。难为夫人,冰冷的天,屋里也没烧暖气,这真是件冻手的活。我想说等天暖和了再干,但没说出口,知道夫人的脾气,她决意要干的事,是拖不过天黑的。
我向大婶借来了铁锹,没想到土冻上了,相当硬,根本撬不动。我又去借来了铁镐,挥镐猛砸,还不错,土能松动,不然进山的主要目的就泡汤了。挖好坑,人还真有些乏力,不过浑身倒暖和起来了,俗话说“干活不知冷”,的确是。栽上腊梅,又用铁锹撬了雪覆盖在松土上,围绕树枝成一整圈,我想着一能保温,二雪化时能提供水分。这是我们自己栽下的第一棵树,希望能顺利成活。这院里原来已有五棵树,一棵梨树,两棵苹果树,两棵枣树,等春暖花开,我们要栽下更多的花草树木。
昨夜雪大,零点走出演出现场来到天空底下,先是傻呆,后是兴奋,没一点思想准备就进入了白色童话世界。大雪纷飞中,体量超大的老厂房设备在昏暗迷离的灯光映照下,凸兀在眼前,让我误以为穿越到了民国时代,旁边有四五个男生女生在大呼小叫地奔跑嬉闹,又像置身一个拍摄战争与爱情大片的现场。上午起床时,还想着雪会封路,可能无法进山,但朝窗外一看,雪几无踪影,这才想着进山应该没问题,可事实上呢?山里山外,两个世界,山外的雪是昙花一现,见阳光就消遁,而山里气温低,上一场雪还没化净呢。
当我去寨里超市买开花豆时,超市大姐很惊奇地问我:“这大雪天,你还进山了啊,我还想着你们今天不会来呢。”她说撒盐车一早作业时,就在山道上出了险情,撞了。后来,我在后山打水时,有山民也跟我提起撒盐车出事故的事。山寨的信息传播还是沿袭古老的口耳相传方式,一件新鲜事会以不亚于互联网的速度迅即让整个山寨的人知晓,超市大姐还不是第一个跟我说这件事的,她已是第三个了,山泉水边的山民是第四个,第二个是房东大婶,第一个则是进山中途在山顶沙岭村停留时,和一位韩姓山民聊天时获知的。
沙岭村位于山寨的制高点,固定在石崖立面的一块大木板上书写着的“柴鸡蛋”三个字十分醒目,每次从村对面的山道上经过时,我都会注意到。家里没鸡蛋了,我们把车停靠在路边安全的地方,下车走进岔路口,原本以为有点距离的民房,从山腰直走过去,五六分钟就到了。
小韩的家是沙岭村的最高处,后依山坡,前俯全村,左右皆空,有“会当凌绝顶”之气势。没有围墙的一个院落,院里没人,我们走到他家屋檐下,屋外角落里的锅灶正生着火,木柴燃烧红旺,锅盖边沿直往外冒热气。透过正房客厅玻璃门,见厅里养了不少绿植,给肃杀的冬日激以生命力,这家的主人真懂得生活。小韩推门出来,和我们热情地打招呼,我们说明来意,他说这么冷的季节,已没有柴鸡蛋可卖了。他外罩一件土黄色长旧棉衣,一张脸尽露山民的淳朴本色,我们很随意地在院里走动聊起天来。
他三十多,生于斯长于斯,追溯起来,他爷爷这辈就生活在这里了。我夸他这院收拾得好,中间高低起伏地堆砌着山石,还有水沟环绕,景观别致,天暖万物复苏时,这院子肯定很漂亮。见有摇椅和圆桌摆放在空地上,我问他是不是也接待客人居住或出租空闲的房子,他说可以的。我说你这地方视野太好了,居住这儿,心胸都开阔些。我要了他的手机号,我说等开春,天好了,带朋友到他这儿坐坐,请他到时安排点饭菜,他说好。
知道了他的名字,也知道了他女儿的名字叫小婷。七岁的小婷拿着个鞋盒,和他们家的大狗欢快地疯玩着。她还带我到鸡棚前,三只鸡,一只鸽子,在幸福地晒着太阳,见有生人走近,鸡咯咯地叫着往旁边闪,鸽子则安然不动。小婷告诉我,鸡的胆子比鸽子小。他家还养了山羊,我问是不是要拿来卖的,小韩说不卖,是养给自己吃的,想吃了就杀一只,一般两个月左右杀一只。临走前,小韩说,你们要早一小时来,估计车还上不了山,地上的冻雪现在才化,早上撒盐车就侧滑差点翻下悬崖。我说是挺险的,刚上那段最陡的坡时,车轮打滑,还好车速慢,还能控制住车。
上山时,撒盐车就在我前面,穿着黄色工作服的工人很娴熟地挥洒着一铁锹一铁锹的融雪剂,很精准地泼洒在冻雪上。融雪剂在空中舞成弧线,工人的动作富有韵律,很有美感,我让夫人用手机摄入镜头。
《山居日记》(2016年1月17日),千岛手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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